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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一針見血”到“刺刀見紅”
中央巡視狠話里的真問題
本報記者 劉少華
這一次，中央巡視組的反饋意見格外“狠”。
對環(huán)保部，中央巡視組批評“紅頂中介”現(xiàn)象突出；對中國南方航空集團公司，中央巡視組批評其“權錢交易、利益輸送”；對文化部，中央巡視組批評有些干部“玩風較盛”；對中國海運(集團)總公司，中央巡視組批評“靠船吃船”問題突出……
2月初，中紀委官網(wǎng)先后公布了2014年中央巡視組第三輪專項巡視反饋情況。人們發(fā)現(xiàn)，中央巡視組的用詞比之以往更為尖銳，直戳問題核心。
專家認為，作為反腐制度建設的重要一部分，巡視制度正在日漸成熟。直言不諱的話語背后，是直面問題的決心與態(tài)度。
狠話扎堆里的共性與個性
狠話，既有共性，也有個性。
本輪巡視13個巡視點中，有8家央企，占比超過一半，出現(xiàn)了很多普遍存在的問題。僅“利益輸送”一詞，在巡視反饋意見中，就出現(xiàn)了13次，與其搭配的包括“黑洞”“權力尋租”“關聯(lián)交易”“以權謀私”等詞。
與之相匹配的是，在利益輸送這個層面上，巡視意見指向了不少被巡視單位大同小異的問題。例如，在東風公司，“靠山吃山”問題突出；在中國海運，則變成了“靠船吃船”。
無論在文化部、環(huán)保部等部委，還是在中石化、中國聯(lián)通、中船集團等央企，企業(yè)領導人員及親屬子女等謀取不正當利益的問題都成為被指出的共性問題。
針對各巡視單位的個性化語言，也成為輿論熱議焦點。
以文化部為例，“文藝評獎過多過濫，評獎中存在暗箱操作、利益交換”，“‘兩個責任’落實不到位，內部管理不嚴，干部玩風較盛”，“退而不休”等，用詞堪稱犀利。
而在環(huán)保部，環(huán)評技術服務市場“紅頂中介”現(xiàn)象，環(huán)評機構資質審批“花錢辦證”現(xiàn)象以及因“把關不嚴、批而不管、越權審批”導致的污染隱患和權力尋租空間加大，都被直接指出。
相比之下，針對央企神華集團的用詞尤為嚴厲。除“黑金”“黑洞”“暴利工程”“‘鏈條式’腐敗”“利益同盟”“涉嫌嚴重違紀違法”等定義之外，“操控”“故意制造”“謊報”“放任管理”“放棄管理”“思想退坡”“情況堪憂”“監(jiān)督不力”“形同虛設”等說法，其用詞之犀利，是十八大以來，中央巡視組反饋意見中所罕見的。
同為央企的中國海運，問題與公司業(yè)務特點高度相關�！翱看源眴栴}，“吃里扒外”現(xiàn)象，“損公肥私”行為以及“虛構業(yè)務往來，侵吞國有資產(chǎn)，或在職時照顧關聯(lián)企業(yè)，退休后被關聯(lián)企業(yè)高薪聘用”等，都與巡視組所下的判斷高度相關——“一些領導人員及親友和特定關系人圍繞航運業(yè)務開辦關聯(lián)公司進行利益輸送”。
分析人士認為，如果說過去巡視反饋情況以“一針見血”而聞名，那這次的許多話就是“刺刀見紅”，毫不留情面地直戳問題核心。
“向被巡視地區(qū)、單位反饋時，要直指問題，一五一十把問題抖摟出來，根本不要搞任何遮掩，責成其認真整改。”去年6月26日，習近平總書記聽取2014年中央巡視組首輪巡視情況匯報時提出的要求，如今正在轉化為巡視組越發(fā)犀利的言辭。
公布完這一輪所有巡視反饋情況后的第二天，中紀委就召開了中央巡視工作動員部署會，并確定2015年第一輪巡視對象為26家央企。在會議新聞中，對“選人用人問題突出”“買官賣官、搞團團伙伙”“家屬子女靠山吃山、謀取私利”等問題的指出，也直截了當。
直指問題已成反腐新風氣
“無論巡視組說了什么，肯定是以充分的事實依據(jù)為基礎的。尤其是說狠話，一定反映出了背后存在很多問題�！痹诮邮鼙緢笥浾卟稍L時，中央黨校教授謝春濤認為，話說得重，是因為問題確實嚴重。
央企問題，成為最近以來反腐工作的重點和焦點。
事實上，除2014年第三輪巡視外，自十八大以來，還有4家央企曾被巡視。在這12家央企中，的確存在許多共有的問題。例如，涉及采購、招投標和銷售腐敗的有7家，超標使用辦公室或公車的有2家，家屬子女“靠山吃山”的有6家，存在買官賣官、帶病提拔等問題的有7家，對違規(guī)行為處理不力的有5家，存在公款旅游、吃喝等問題的有6家……
針對央企的專項巡視反饋情況中，輿論所關注的關聯(lián)交易、利益輸送等，轉化成了更為具體的問題。比如華電集團，存在違規(guī)向民營企業(yè)讓利，造成國有資產(chǎn)流失；再如中船集團，有的企業(yè)部分物資長期由一家供應商提供，或以各種理由指定供應商；又如中國海運，有人開辦私人公司，依托中國海運經(jīng)營同類業(yè)務，面上干工作，底下攬私活，吃里扒外。
在中紀委官網(wǎng)上，公布了被巡視央企的“一把手”們聽取反饋意見時的情景。無論是中國聯(lián)通董事長常小兵，還是中船集團董事長胡問鳴，普遍眉頭緊鎖，表情凝重。
事實上，不只2014年第三輪巡視，無論是把2015年首輪巡視全部定為央企，還是近期以來中紀委、國資委的一些會議與表態(tài)，都對央企腐敗的問題直言不諱。
2月11日，國資委主任、黨委書記張毅發(fā)表署名文章，言辭之間，對于央企存在的問題也頗為焦慮。
“我們有些分設的領導班子，開黨政聯(lián)席會一般是董事長主持，有的黨委書記是不是都沒有主持過？董事長主持這個會，叫行政會，也叫黨委會，恐怕這個要改一改，要不然黨委書記怎么負這個第一責任？有的企業(yè)黨委書記太客氣了，沒有責任追究稀里糊涂的。中央企業(yè)今年就要問責一批，抓典型。我希望誰也別當這個典型，趕快把主體責任、監(jiān)督責任負起來。中央都講到這個程度了，我們還不落實，還等什么？！”
在謝春濤看來，無論巡視還是專門指出的問題，非常明顯的特點是“絕對不是走過場”。他認為，在中央和公眾的共同重視之下，除了言辭激烈地提出問題所在，還會有更多的實際措施。被巡視單位如果不重視、力度不夠大，很可能面臨巡視的“回馬槍”以及更為嚴厲的問責。
犀利的底氣從何而來
黨的十八大以來，已經(jīng)共計推出了五輪中央巡視。有網(wǎng)民感嘆說，事不過三，但五輪之后，中央巡視組依然隨時具有“上頭條”的能力，說明抓住了核心問題。一個自然而然的問題是，中央巡視組越來越犀利的底氣從何而來？
在受訪專家看來，日漸犀利的言辭背后，是中國反腐的決心，以及日漸成熟的巡視制度。
2月12日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對十八大以來的中央巡視工作高度認可。會議認為，黨中央高度重視巡視工作，對加強和改進巡視工作作出重大部署，明確了中央巡視工作方針。在黨中央有力領導下，巡視工作聚焦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斗爭這個中心，著力發(fā)現(xiàn)腐敗、紀律、作風和選人用人方面的突出問題，形成有力震懾，做到巡視全覆蓋、全國一盤棋。
而在此前的講話中，習近平直言，中央給了巡視組尚方寶劍，是“欽差大臣”，是“八府巡按”。分析人士認為，這種比喻背后，是中央對巡視工作的重視與信任。
“巡視發(fā)現(xiàn)的問題線索，凡是違紀違法的都要嚴肅查處。不要怕問題多，問題多的單位可以把握節(jié)奏。要一網(wǎng)打盡，有多少就處理多少�！绷暯秸f，“不管級別有多高，誰觸犯法律都要問責，都要處理，我看天塌不下來�！�
自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央巡視組已經(jīng)巡視了66個地區(qū)和單位，實現(xiàn)對31個省區(qū)市和新疆生產(chǎn)建設兵團全覆蓋，工作成效顯著。這其中，既有常規(guī)巡視，也有最近以來抓的最多的專項巡視。
在謝春濤看來，目前“巡視制度已經(jīng)比較成熟”，改進非常明顯。在常規(guī)巡視和專項巡視的搭配中，走出了一條很好的路子，探索出了比較好的辦法和制度。他認為，在反腐敗過程中，巡視體現(xiàn)出了越來越多的優(yōu)勢。
2014年第三輪巡視反饋情況中，13個巡視組都提出還了解到了被巡視單位一些領導人員的問題線索，已經(jīng)按規(guī)定轉中央紀委等有關部門處理。由于巡視組本身是黨中央的“千里眼”，著力于發(fā)現(xiàn)問題，所以輿論關注的后續(xù)處理情況，都需要其他相關部門按照程序介入。
“巡視工作必須鞏固成果、深化拓展，做到利劍高懸、震懾常在，用最堅決的態(tài)度減少腐敗存量，用最果斷的措施遏制腐敗增量�！�2月12日的政治局會議指出，要把巡視監(jiān)督作為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斗爭的重要平臺，作為上級黨組織對下級黨組織監(jiān)督的重要抓手，作為黨內監(jiān)督和群眾監(jiān)督結合的重要方式，為全面從嚴治黨提供有力支撐。
即將開始的2015年第一輪巡視，還未開始就已經(jīng)有了新詞——“一托二”，意思是每輪一個組巡視兩家，13個組同類同步安排、分批集中匯報。創(chuàng)新的分領域、分行業(yè)巡視，為今年的巡視工作拉開大幕。
有理由相信，2015年，中央巡視組還會造出更多新詞。(來源：人民日報海外版)